年宁夏散文创作发展报告
散文是发自心灵的文字,是写作主体对现实最真实的思考和感悟,是作家最为直呈的审美体验和主体智慧,散文由于主题内容的包容性,人人皆可为之的易写性,成为这个时代文学园地中的“自由主义者”,成为作家们乐意为之的表达方式。盘点年宁夏的散文创作,虽然没有小说诗歌那么亮眼,但也出了一些好作家和好作品,取得了一定的成绩。
一、整体风貌
一是从发表的数量上看,宁夏散文并不寂寞。据不完全统计,近一年来,宁夏作家在散文创作上表现出了应有的热情,收获了一批散文佳作。据不完全统计,出版散文集8部(王庆同的《我的宁夏时光》,火会亮的《杂写三种》,尤屹峰的《飞泻的诗雨》,田鑫的《大地知道谁来过》,高丽君的《秋高雁声声》《一路断想唯有时光》,马慧娟的《走出黑眼湾》,冯兴桂的《风吹塬地》),在全国公开刊物发表的散文作品达篇。这对于一个仅仅多万人口的小省区,已经是一个不小的数字。与此同时,有8位作者的10篇作品被《散文选刊》《散文海外版》《经典美文》转载。它们分别是:马金莲的《乡土写作要深入到乡土生活内部去》原发《文艺报》,《散文选刊》第9期卷首语选载;田鑫的《喜子妈》,《散文选刊》第2期选载,《大地知道谁来过》(两章),《散文海外版》第12期转载;赵华的《昙花》原发《*河文学》,《散文海外版》第11期转载;赵俊的《我的雪事》,《散文选刊》第3期转载;彦妮的《北风扬》原发《星火》,被《散文选刊》第1期转载;马卫民的《驻村笔记》原发《*河文学》,《散文选刊》第3期转载;王淑萍的《蹄印如花》原发《朔方》,《散文选刊》第10期转载;程耀东的《荷花苑》被《经典美文》第7期转载。另外,在《朔方》《*河文学》《六盘山》分别推出了“众志成城,抗击疫情”专辑、“脱贫攻坚”纪实作品专辑、“疫情专栏”、“新时代”脱贫攻坚专栏和“脱贫攻坚”报告文学专号。共发表抗疫作品20篇,扶贫方面的纪实作品31篇。
二是散文作者的年龄跨度上,老中青三代都有新作发表。老年作家中有王庆同、马知遥、杨继国、火仲舫、于汝桐等;中年作家中有郭文斌、漠月、季栋梁、火会亮、张学东、张玉秋,李耀斌、李银泮、李万成,张福华,薛青峰,尤屹峰、金瓯、赵炳鑫、梦也、白草、赵炳庭、闵生裕、李方、牛红旗、邹慧萍、俞雪峰、李义、马为民、李兴民、张强、张树俭、包作*、郭可峻、周占忠、岳昌鸿、彦妮、古原、计虹、张涛、闫宏伟、孙艳蓉、赵俊、冯俊祥、陈莉莉、竹青、房继农、赵玉林、闫学敏、崔锦霞、聂秀霞、邵永杰、张兴、杨素凤、秦中全、刘复才、张兴、魏秀云等;年轻作家中有马金莲、赵华、阿舍、高丽君、马晓燕、许艺、李敏、王永玮、李振娟、刘向忠、殷桂珍、田鑫、刘汉斌、王西平、罗万*、刘岳、程耀东、林混、倪会智、李翔宇、雪舟、马强、殷高、蔡文刚、惠渊源、冯兴桂、胡静、马慧娟、王平花、单小花、王淑萍、马志兰、王秀玲、曹吉芳、陈斌、秦志峰、白莹、朱敏、李蓉、褚碧波、何盈、惠红燕、马嫣等。三代作家与时代同行,书写记忆与现实,抒发家国情怀,感悟生活点滴,思考人生哲学,表达人文关怀,写出了这个时代的心声。
三是散文创作的主题和内容具有鲜明的地域特色和民族色彩。作家们从精神世界、现实生活、乡土记忆、乡村变迁、历史文化、山水田园、民俗地理等多个维度展开记录与书写,充分展示了文化在场者的体察与叙说。无论是作品的思想深度还是写作场域都有了一定程度的拓展和突破,充分展现了宁夏本土散文作家的审美追求和人文价值情怀。
二、艺术收获
从散文的艺术水准来看,年虽然不能说是一个散文的大年,但也还是一个不错的年份,有几位作家的作品给我以比较突出的印象。
王庆同发表于《朔方》第2期的《读鲁迅诗歌札记》,是一篇鉴赏性随笔。鲁迅的文学作品,一向以思想性见长,他一生撰写了脍炙人口的小说和数量众多的杂文,他的诗歌水平表现同样不俗,特别是他诗歌中表达的审美指向和鲜明的价值立场。读过鲁迅诗歌的人都会记得《自嘲》一诗,那首诗其实就是诗人的精神肖像,表达了诗人向“禁锢得像密封罐头那样的黑暗社会”绝不屈服和妥协的精神气质。王庆同先生作为在宁夏新闻界的资深教授,他在参透鲁迅诗歌精神意蕴的同时,书写自己的阅读感受,发掘鲁迅诗歌独特的审美体验和价值指归,读之令人耳目一新。
漠月借着一次采风的机会,给我们带来了他的长篇随笔《走平凉》。他从静宁写起,写静宁的苹果、烧鸡、“古槐王”、散文作家;写崆峒山的烟雨和道家文化;写庄浪的神话传说、现实生活;写安口窑的陶瓷,以及窑村和窑场的衰败与颓废,娓娓道来,如絮旧事,如拉家长,语言干净利落,行文老炼深致,其间透出漠月特有的沉静、内敛和扎实的行文风格。
金瓯的《对白与独白》,是谈戏剧和电影艺术的小随笔,但写得有味道,耐品味。记得著名文学评论家李建*先生在一次小聚时谈到中国小说创作的缺陷时说道,要写好小说,就得研究中国的戏剧艺术,因为戏剧讲求情节的冲突和张力,讲求结构的严谨和完整,讲求对话的艺术与效果。“对白与独白”其实是戏剧的语言核心,金瓯由《雷雨》《北京人》谈到《哈姆雷特》,由先秦文学的《左传》谈到西方的《教父》,从李安的《卧虎藏龙》谈到萨特的《禁闭》……等等,信息量比较大,可见一个作家,要写出好作品,还真得多读点书。
火会亮的《杂写三种》是一本随笔集,感人怀事,述评作品,它既是随笔,又是评论,属于评论家蒂博代所命名的“艺术家评论”,有深意,有见地。小说家的随笔,与他的性格一样,不急不燥,持重沉隐,其间有大量不为人知的细节耐人品味,这应该是今年宁夏散文的重要收获。
高丽君的散文集《秋高雁声声》《一路断想惟有时光》收录了作者近年来在各类报刊杂志上发表过的精短散文。前者是乡土情怀的合唱,后者是独抒性灵的歌吟。高丽君近年来沉静于书中,提升思想,丰富心灵,我看好她的读书随笔,少了掉书袋,多了意趣和思考,这是一个作家超越平庸的精神历炼,值得肯定。今年她获得了中国徐霞客游记文学征文二等奖,值得祝贺。
接下来谈谈三位年轻人的散文,他们是刘汉斌、田鑫、刘岳。
刘汉斌的《草木和恩典》入选“21世纪文学丛书”,标示着他的散文登堂入室,被散文界所认可。来自西海固乡村的刘汉斌,他的作品和他的人一样,有一种贴近*土地的纯朴和瓷实。他一直以描写故乡的植物为是,与那些朝夕相处的植物进行着亲密的对话,那是刘汉斌独有的精神世界。他的絮叨亲切入味,打动人心。但刘汉斌需要转型,这样的散文可以写一些,但不能一直写下去,那毕竟是一个静态的存在,因此,我寄希望于他的自省和转变。今年他发表于《朔方》的两个散文让我看到了他的转变,他开始把叙事重点转移到现实的人身上,虽然还停留在乡愁式的感人怀旧之中,但毕竟有了突围意识。
对于田鑫来说,年应该说是他的丰收年。他的第一本散文集《大地知道谁来过》入选“21世纪文学之星丛书”年卷。此外,还有几篇散文发表并被《散文选刊》《散文海外版》转载。田鑫的散文严格意义上来说,属于乡土叙事。他笔下的狐狸、麻雀和羊群等,是典型的乡村农业社会的诸多生命元素之一种,他写童年挥之不去的记忆,写上一辈人低到尘埃里的苍凉,这其实是一种凭吊,是诗意乡村的一曲挽歌。我看重的是田鑫的另一类散文。比如《城市意象》,它让我看到了田鑫写作的可能性。随着城市化浪潮的到来,一个农业社会下的乡村肯定要经历它的阵痛与裂变,乡村伦理的解构与重建任重道远。怎样表现巨变中的乡村,怎样表现巨变乡村中人的精神世界,这才是作家们应该肩负的使命。
刘岳让我刮目相看。也许是我的孤陋寡闻吧,听说刘岳在写作上出道已经好久了。记得前些时日无意间读到了他的一首诗。诗的名字叫《西海固的水》。“一碗水从天堂运来/渴死了祖父/父亲随手递给我/我递给妹妹/妹妹呀,洗净你尘土的脸/出嫁!”我震惊于刘岳的发现与感觉。这首诗干净利落,直击人心。把维系生命的水与渴望生命的人与爱情紧紧地联结在一起,表达了严酷的生存环境下,一碗水让位于至高无上的爱情时的悲壮感。诗的语言短小精悍,充满生命的张力,读之为之心动。与此同时,让我欣喜地看到了在今年的《*河文学》上,开辟了刘岳的“风物记”专栏。截至第9期,共刊发刘岳的8篇随笔。即《燕子沟》《摇湾》《山中人》《庙湾》《滴水沟》《麻坡子》《挖狼岔》《宋家堡》。在《六盘山》刊发了散文《最大的地方》并附刘岳的创作谈。这些随笔散文或以我寻访古钱币为因由展开叙事,或感事怀人,描绘出一幅幅西海固乡村风物画。刘岳运用的是白描的手法,客观、冷静,但他笔下的人物栩栩如生。他的语言不走常路,初读疙疙瘩瘩,感觉不甚流畅,有点不适应,但经得住细品,耐人寻味,有着生涩的味道,有着饱满的汁液,又兼具乡村体验深广而丰富的信息,达到了陌生化的艺术效果,是值得一读的好作品。
三、散文创作中存在的问题
纵观宁夏散文一年来的创作情况,不难得出这样的结论:一是散文创作队伍不整齐,大多散文作品都是主创小说和诗歌的作家们利用暇余时间零敲碎打的结果。二是真正思想性和艺术性都比较好,能与这个巨变的时代相呼应、能观照到现代人精神世界的有份量的散文作品还比较少。如果我们把宁夏本土文学放进现代性这个大的话语背景中来审视,就可以明晰地看到宁夏文学的普遍性问题和差距。
从创作主题上看,一是乡土文化散文占有极高的比例。作为西部偏远地区的散文创作,乡土叙事常常成为作家创作的思维惯性(据不完全统计,在今年全国公开发表的篇散文作品中,乡土散文竟然达到了篇之多,将近二分之一的篇幅),这并不是说乡土散文就不能写,而是说如何去客观真实地表现这个正在变迁的乡土世界。比如号称宁夏文学半壁江山的西海固文学,基本上都可以归结为乡土叙事。如果以前因地域的封闭性对我们作家的创作走不出地域规定性还可理解的话,到今天这个信息发达的互联网时代,这样的创作就不再是封闭性所能解释得通的了。有个别作家尚能体认到这一现实困境,但下笔之后,把乡村出现的问题归结于外力的介入和工业化的入侵,这样的作品只能说是在较低的层次上表达了人的存在感,与“真实”还有较大的距离,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有点“伪”了。一些散文创作者受狭隘的文化传统主义观念的影响根深蒂固,人的身体早已进入现代社会的门槛,而观念仍然停留在传统的农耕社会,因此,他们的创作就无力洞悉、观照和叙事城镇化进程中产生的某种价值的断裂,更无力观照社会现代转型给西部乡村带来的巨大创伤了。这就导致了宁夏本土作家的创作老在边缘徘徊,无法内在于当下的生活,无力介入现实结构内部,更遑论干预生活,从而实现伦理价值的重建,这也是我们的乡土散文写作面临最大的问题。
二是书写个人小趣味、小感想、小爱好的“晚报体”散文比较普遍(据不完全统计,在今年全国公开发表的篇散文作品中,晚报体散文占到了53篇之多,将近四分之一的篇幅),表征着散文创作的怯懦无力和轻浅。这些散文一般篇幅短小,主要表达个人的游历体验,养花种草,购物美食,抒发个人小幸福、小感情,描绘幸福人生中的小惊讶、小感动,描写享受生活的一般小市民趣味,把人生缩减为物化层面的“个体化”生活。这些作者缺乏成熟的现代文化自觉意识,这种基于简单个人经验的写作,基本上与社会分层从而导致社会各阶层利益诉求不沾边,更与现代社会机制缺席导致的矛盾丛生的社会现实无任何联系。有个别作家虽然也能触碰到一些社会变革中出现的普遍性危机和困境问题,但他们却无力洞悉这些问题的深层根源,而一些作家仅仅满足于一些风俗习惯的描写,仅仅以一种猎奇的心理挖掘一些异风异趣,出使一些西部偏远少数民族地区在封建宗法礼制下的风俗习惯,却无视它的鄙陋和落后。如此等等现象的存在,无不表征着我们作家视野的狭窄和轻浅。这种热切地